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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洋岳】门外之狼

短篇一发完结。

看完就算,不用当真。


I wanna hear you say that you don't love me

Because if you say that

Then I won't call you

And I won't be in your life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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烟雾腾起,像一滴墨落进水里。

 

他们戒烟快半个月了——对,一个假性持续动词。当你做不到某件事的时候,它的威胁便无处不在如影随形。这是一个无法程序化的事情,你不能今天抽半包,明天抽半包少一支。成瘾是个积年累月的过程,而放弃只决断于一念之间,在那一瞬间收不回手,就永远都逃不脱它。

 

用李振洋的话说:“你不要可怜你自己。”

 

我会可怜我自己吗,岳明辉怀疑地想,甚至认为这不过是李振洋对他的移情。李振洋是谁都要可怜的,他一腔的爱像是海洋,风平浪静,包裹天又包裹地。可岳明辉的心被他打开了一道豁口,然后就天崩地塌了,李振洋毫不犹豫地向他走来,带着一整个世界的浪潮,轰轰烈烈地奔流进去。

 

“你给我…来一口,”李振洋刚洗完澡,热气腾腾地从背后拱他的脖子,“不行,不抽这口我不行…”

 

“你说这图个什么,“岳明辉把那根烟让给他,”少抽十年能多活十年吗?我宁愿用命来换,谁稀罕活那么大岁数。“

 

“我稀罕,“李振洋和他接了个吻,把烟雾尽数和他分享,”我不稀罕活,我稀罕活着有你。”

 

岳明辉被轻微地呛了一下,还是咽进了肺里,他太缺这口尼古丁了。

 

“洋洋,不用这样。”

 

李振洋离他很近,眼角弯起来的纹路被沉默缓缓抚平。他眯着眼睛看岳明辉,轻笑一声把烟又放回唇上。

 

“拖,没意思,我也不想耗着你,“岳明辉在风里冻得慌,回了几次头看有没有人过来,”昨天开会那话就是说给你听的,照片都在媒体那儿压着,不爆出来是你还没露头,一旦出什么事儿,咱俩都完蛋。”

 

“噢,”李振洋深吸了一口气,“所以你觉得比起感情,这事儿最重要。”

 

岳明辉沉默一会儿,只摇了摇头:“我辞职,你转行,我俩从零开始,整整熬了两年,两年啊李振洋,你来这儿是为了什么,你是来谈恋爱的?”

 

“不是我不看重感情,我只问你,”他眷恋而疲惫看着李振洋,旋即又苍白地笑了,“你能不后悔吗,你以后能不恨我吗?”

 

对方刚欲开口,又被岳明辉拦住了。

 

“我会,”他裹着外套转身回屋,“我替你恨我自己。”

 

李振洋只是站在原地看他消失在门后的背影,他很久都没动,直到身体最后一丝热气散尽。他站得太久了,阳台的感应灯倏然熄灭。李振洋在黑暗里平缓地呼吸,像是深海里一条孤独的鲸。

 

-

 

中世纪时常有狼群四处觅食,袭击人畜,所以在英国人眼中,狼往往是饥饿的象征。它们在俚语里自然不会扮演什么好角色,野心,贪婪,饥肠辘辘。岳明辉文身的时候想到那么一句,keep the wolf from the door——永远勉强温饱,永远胆战心惊。

 

当时以为是激励,现在来看只是年少轻狂的荒唐。

 

岳明辉一直很饥饿,戒烟时他永远想在嘴里塞点什么东西,然后等它落进胃袋,再去箍住那颗正被焦虑撕裂的心。他其实还想要很多很多的爱,可是不仅不够,还要分给他人些许。平衡自己在轴心里战战兢兢地转,却抵不过任何一场风暴来袭。

 

他空有欲望,他徒有爱意。

 

之前有一次回家吃饭,父亲掰着指头给他算,再在北京供套房要花多少钱,要花多少年,他任性的这段日子要用多少日后的狼狈去补。岳明辉没话反驳,他低头琢磨了一会,露出一个惯用的笑。那是他用来掩盖失败的专用,就像是一阵轻飘飘的风,要去抹掉一小片不值一提的尘埃。他爸问他,你就真不着急?你真觉得自己能成?

 

“我说不准,”岳明辉声音发闷,“再坏能怎么样,大不了我一个人过得了。”

 

“你别看我,这不是我说了算,”他爸摘了眼镜揉了揉鼻梁,“小辉,你只要想,我和你妈走了以后,你是不是真的就能靠一个人过下去?”

 

岳明辉蜷缩在被子里,用力地吸了一口还残留着李振洋沐浴露的气息。

 

他比谁都独立,比谁都孤独,也比谁都知道孤独的苦。

 

-

 

起初李振洋想,熬吧,熬得过去。日子一天比一天长,变数一天比一天多,小时候为了一场考砸的试整天整宿地惶惶不安,长大之后回头看便不值一提。他依赖一点未知的幸运,暗中祈求这些打不开的结能对时间迎刃而解。

 

他们还在镜头前兄友弟恭,还在镜头后行如陌路。这样的表演在无数个日夜蹉跎里消耗形神,直到最终具散,对视时变成两口波澜不惊的井。

 

他其实是一个会做漂亮事的人,善于四两拨千斤,也不惮于一环套一环地布置出障眼的雾,再揉搓一点实在遮掩不住的真相进去。可李振洋现在不敢了,他怕这段真相太尖锐又太苦,伤到岳明辉又伤到自己。还能怎么办?现在连逃跑都不行,只能在同一个屋檐下伪装平静,在每一个深夜把最微弱的呜咽吞进喉咙里。

 

一个受不得委屈的人,却偏偏陷进这样一个两难的境地。他以为自己被折磨得到底了,可听到组合解散的消息时李振洋才忽然意识到,自己好像一直都缺乏那一点点幸运。四个人那时候其实都已经不惊讶了,毕竟这是一份早就公布了标答的试题。

 

弟弟第一个把头埋进胳膊里,小孩已经很久不哭了,起身时也只不过是红了眼睛。整个会议室如死一般的寂静,窗外突然落下一只黑黄相间的鸟,所有人的目光都转移过去,去看那只闯入春天的小生灵,又在看他们共同编织的曾经。

 

那是告别演出的最后一首歌,也是他们的第一首。粉丝都在止不住地哭,连第一排的姑娘都搁下相机在四处找纸拭眼睛。往常这时候队长一定会出声安慰,但这次没有。李振洋看见他呆呆地坐在舞台边缘,被聚光灯烘托出一个金色的轮廓。没人说话,他们都在等待帷幕落下,又都不想要帷幕落下。

 

岳明辉在最后一丝光亮前回头,他只在看李振洋,用口型说对不起。

 

对不起。

 

-

 

打包搬家那天天气很好,是个十分晴朗的春日早晨。岳明辉坐在门口一大群箱子上等车来。他头发很久没剪,刘海已经快要遮住眼睛。然后他一仰头,对着风笑了,像一个初生的孩童,又像突然之间就飞速老去。

 

楼上窗口有个模糊的人影。李振洋没收拾东西,就在那里看他,也不出声,几乎要和墙壁融为一体。他凝视他的爱情,然后看着它化作一片光斑模糊在视线里。

 

没人知道,他们第一次见面也是一个这样晴朗的早上,岳明辉坐在窗口冲他回头一笑,伸手要握。那一刻其实是很快的,又在回忆里被拉伸得很漫长。就像一条黑暗隧道突然裂开缝来,渗进来全世界的阳光和爱意。

 

李振洋闭上眼睛。

 

他向来信鬼神,他这次等来生。

 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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