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洋岳】空白格·下
文章背景与现实无关
三篇完结
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
在他们现在的年纪，分手实在不算大事儿，谁都没空撕心裂肺。岳明辉公司一笔单子出了问题，每天忙得焦头烂额，一个月有二十天睡在办公室。李振洋颓废了两天发现房贷现在得自己一个人还，垂死病中惊坐起四处接活儿。
李英超一开始还小心翼翼，后来发现岳明辉和李振洋是真的忙，忙得没有一份空闲去感怀春秋或另觅新欢。他起初觉得自己亲哥实在不是东西，每天能编排一肚子的话在岳明辉面前批判李振洋，还不带重样儿，真真是同仇敌忾不偏不倚。然而岳明辉本人却把小孩子的愤怒轻拿轻放，闭着眼睛听他说一大通，完了打发他赶紧去把文件拿来签，再拖乙方要过来杀人了。
宠还是宠，偏再也不提他哥。而他哥现在也没空管他，大龄男模面临转型瓶颈，和经济公司到处做局应酬。后来李英超房租到期青黄不接，李振洋让他去自己那儿凑合几天。搬过去那天房主连影子都没有，半夜才等到他醉醺醺地回来。李振洋怕弄醒弟弟，开门后靠着门缓了好久。他倒没想到李英超这个年纪熬夜是常态，半阖着眼看见书房里蹦出一个小子，吱哇乱叫问他你怎么才回来！
他去调了蜂蜜水端来，李振洋接了摸他的头：“可算懂事儿了，哥哥赚这么些钱以后都是你的。”
“我用不着！我现在赚可多了！”
“你爱要不要。”
李振洋白他一眼。他依旧骨相极好，在哪儿都是一道风景。此刻解了领带松了两颗扣子站在玄关，脸被昏黄的夜灯渲染得刀刻一般。
还挺帅，李英超心想，也就比我差一点儿吧。然后他想到以前他哥这时候肯定被岳明辉照顾得妥妥当当，现在弄得这么落魄，又生气又替他感到心酸，哼了一声扭头就回屋。
李振洋站在那儿莫名其妙的，也不知道是怎么惹到了他。胃里一阵难受，他从茶几上抄了烟和火机去阳台吹风。打火的时候才发现这是岳明辉落家里的，叼着烟愣在那里。
他和岳明辉在一起后很少抽烟了，因为岳明辉比他抽得更凶，要管着他势必得先管着自己。他看了看掌心里这个黑色的小长方体，哑光磨砂，乍一看还挺正经，侧面却印了一颗阴森森的骷髅，不由得失笑了。
李振洋今晚本不用喝这么多，但他中午醒来时记起了自己昨晚的梦。梦里人很多，吵吵嚷嚷的，到处是光影。他特别想进一道挂着帷幕的门，可是大批人从这道门里来来往往，将他挡在后面寸步难行。
总算快挤进去的时候，对面迎面走来一个人掀开了帷幕，他突然就笃定又顺手地把这人抱在了自己怀里。门后透出一点热闹的喧嚣和暖橙色的光线，他们既不出来也不进去，就在门中央站住了。
哪怕是梦中他也知道，这个动作自己做过无数次，这个人就是岳明辉。
李振洋鼻子一酸，从分手到现在快半年，第一次为了这事儿哭。酒精麻痹了他平日里本来就不多的理智，掏了手机都没细看就盲打出一串号码。打出去之后他突然清醒了，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，手忙脚乱地要去按掉。然而岳明辉不知守着手机在干什么，刚过两秒就已经接通了。李振洋眼看着数字从零跳到一，听见对面传来一声喂。
他没说话，但岳明辉懂：“喝到现在啊，洋洋。”
“你…”他嗓子是哑的，赶紧往下狠狠抽了一口烟，“你还没睡呢。”
“睡不成呀，”岳明辉在电话里更像撒娇，带着他熟悉的小尾音，“这季度刚结束，好多案子堆着呢，你呢？”
我什么？李振洋不知道要怎么回，我很好，我要跳槽了，我过得不开心，我又要还房贷了，我妈改催李英超结婚了都已经跳过我了…
我他妈想你。
他说不出口，岳明辉便等他。微弱的电流声在话筒里滋滋作响，烟灰许久没掸，簌簌地往窗外飘。他看着那段烟头自己烧着，终于烧到了滤嘴闪了两下灭掉。于是他终于开口，语气里是自己都没听出来的委屈。
“我挺好的呀。”
岳明辉在那头笑了一下：“行，你早点睡吧。”
他说了句好，然后挂了电话。
李英超调的蜂蜜水太甜，抽了两根嘴里还腻。李振洋对着水杯嘟哝了一句弟弟果然比不上老婆，自嘲地笑了笑去洗漱睡觉了。他不知道岳明辉挂了电话后怔怔地坐在办公桌前，沉默了许久，把脸整个儿埋在了手里。
那是他们最后一次打电话了。后来李英超跳槽离职，有关岳明辉的消息就更少。两年后小弟一朋友结婚，就是当年夜店里闹事儿的熊孩子之一。熊孩子结婚了还不改熊性，请了无辜被揍那哥们儿，笑嘻嘻地说要谢谢这哥哥当时放我一条生路，不然我哪儿有机会站这儿娶老婆。那人也乐：“你今儿就在我这桌站着别走，不喝上六七两我都冤得慌！”
岳明辉和这朋友是一起来的，坐他边上斯斯文文地起哄，穿一身得体的西装，再也没有以前那副妖气横生的样子。李振洋一进门就看见他了，又不敢靠近，丢了魂似的一直瞅他。卜凡替他憋屈，拽着他去给岳明辉敬酒。岳明辉抬头望他的时候眼里带着笑，他是猜到会在这里遇见李振洋的。
“好久没见啊洋洋，”婚宴还没开始，他只抿了一口红酒意思一下，“你一点儿都没变。”
“你变了，”李振洋这时候倒镇定起来，“变好看了。”
岳明辉笑着让他别来这套，灯突然暗了下来。李振洋来不及回去，只好站在一边看新娘在光束下踩着红毯进来。李英超穿西装在台上当伴郎，看起来比新郎还紧张，大眼睛眨得跟受惊的小鸡子似的。
岳明辉背着他也在看小弟，笑得不行。他们这一块儿没光，李振洋就看见黑乎乎一团子坐他前面乐得一抖一抖的，自己也跟着笑。然后台上开始放新人相识相恋的小视频，新娘子有点害羞，不住去扯新郎的衣服。那熊孩子这会儿可算是知道害臊了，只会傻呵呵地乐，把女孩儿的手揣到了怀里。
那两人交握的手在光下雪白，刺痛了李振洋的眼。他以前也老爱揣岳明辉的手，什么都不干也得扯着他。岳明辉有时候烦他，嚷两句干嘛呀，有时候就随他去，或者干脆买一送一，自己也凑过来拱进他怀里…人群骤然安静，主持人终于开始对新人发问。
“无论是疾病或健康、贫穷或富裕、美貌或失色、顺利或失意，你都愿意爱他、安慰他、尊敬他、保护他吗？你愿意在你们一生之中对他永远忠心不变吗？”
李振洋心里一阵发紧，不假思索地按住了岳明辉的肩头。岳明辉波澜不惊，没有一丝讶异，依旧专注地望着那个方向。
台上的灯光慢慢消散，直到所有人消融在黑暗里时，他反手覆住李振洋搭在自己肩上的手，轻轻地握住了他。
END
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
终于结束了…这篇真的弄得我元气大伤。
因为要承认带入了自己一点经历，没有办法不真情实感。年纪大了，分手不像小时候那样要死要活地从你身上剜骨割肉，而是手腕上拉了一小道口子，只流一点点血，眼睁睁看着它们昼夜不息地从那儿带走你的生命力和爱情。
小说肯定会比生活温柔一点，如果按照现实，这两个人在那通电话之后基本一辈子都不会遇见了。
哎，不过故事只是故事，大家不要太伤心啦。也请多多给我评论！（不要骂我！我错了！下次还敢！
写完这个休息几天，然后快快地把吸血鬼打怪那篇完结！加油！昨天bql的四个宝贝都好帅啊啊啊啊啊啊